两江文苑总270期渝北作协助力脱贫攻 - 脑积水

TUhjnbcbe - 2023/3/3 19:01:00

今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脱贫攻坚收官之年，为了积极响应“文艺扶贫”工作的号召，9月12日-13日，渝北区作家协会组织了以“助力脱贫攻坚　唱响美丽大盛”为主题的采风活动。

雨山（小说）

文｜邱雪梅

深秋，清晨，大雨。

乡村小巴士来了。

念薇抖落伞上的雨水，上车。

这是国庆节的第五日，附近的村民，还有喜欢秋游的人，顾不得雨，都出来了，都朝大盛镇的云龟山上走，去看山，看云，看山上层层叠叠的油黑的云龟石。念薇上山，是另有掂记：昨夜做了一个绯红的梦，梦中云龟山的万亩野生樱花次第开放，从山脚、山腰，一直到海拔米的顶峰——白岩梁子，开得汪洋似海，开得动人心魄。而那片花海的山脚下，就是白岩教学点。念薇忍不住想那所乡村小学校，那些学生，那个叫吴小琦的小男孩。

从两年前第一次踏上大盛的土地，念薇就觉得这片连绵的山清秀而神奇，这里曾经是贫瘠的，寂寞的，但改变也来得飞快，快到目不暇接。

车过青龙村，念薇看到山坡上的柑橘树林无边无际，如绿色的云彩般有规律的排列，竟有一种想画下来的触动。宽而厚实的柏油马路在村子四周纵横捭阖，最后盘旋而上，连接到高高的云龟山上。在渝北区农村“双十万工程”的推动下，成片成片的晚熟柑橘果园，早已全部使用无人工滴灌，机械无障碍抵达每一株果树，机械化和智能化让大盛镇每一天都如画卷般地山清水秀。

一个拐弯，东河便披着碧绿的拖尾纱裙，在公路与田野与村居的中间蜿蜒，沉静又明媚。从宋朝走来的太和渡口，是东河岸边的一线高光，此时它将历史的烟尘和曾经的苦涩都收藏在太和人家青瓦白墙的坚固与安适里，酷似一段江南水乡的秀美传说。

念薇的思绪还在水乡流连，汽车晃动一下，停在建筑物呈明清风格的天星洞村廖家湾。

廖家湾，念薇从小就听说过的偏僻山村，似乎一直就只能用单字来形容：苦、穷、远。

廖家湾以前是人人都想要逃离的贫苦之湾。而现在，这里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金湾、福湾，需沿着逶迤的石桥，穿过抚堤杨柳，道别红花几丛，才能亲近这青山影碧水、碧水依村居的所在。

思絮跟着雨丝走，正想着事，车门嘎吱打开，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上车了。

是倪志强。

倪志强也看到了念薇，赶忙招呼：“哎呀，*大老师，过着节，下着雨，这是要上哪儿啊？”

念薇看他满脸都是雨水，就递过去一包餐巾纸，也打趣道：“过着节，下着雨，村官大人不是也忙乎着吗？”

倪志强用纸巾擦拭头发，满脸都是笑：“过双节，天天都下着雨，村里搞餐饮民宿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放不下，我想来看看。”

倪志强和*念薇本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都选择到偏远且落后的渝北区大盛镇工作。一个当了村官，一个做了小学教师。

车快到白岩，倪志强要下车了。他把剩的半包纸和一个月饼递给念薇：“之前我们说好的哟，春天去云龟山看樱花，没忘吧？”念薇故意逗他：“就请我......一个？”倪志强也装着一本正经，道：“我租个车，把你班上的三十八个宝贝疙瘩一起带上。”念薇红着脸，摇着头：“是三十八吗？三十八吗？我给你说，是三十九，三十九，还有吴小琦同学哈！”

汽车往前，倪志强身影往后，直到青山掩映无人踪，念薇才转过头来。

此时，小巴士正经过雨雾笼罩中的白岩教学点。

为了让适龄儿童得到更好的教育，除明月小学外，大盛镇其它的教学点全部并入镇上的大盛学校。九月，白岩教学点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依依不舍的，又好像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的劳累，渐渐地静伏在云龟山麓，此刻的雨，仿佛它不忍离去的泪，簌簌的直下。

它是在回味昔日孩子们的欢笑，还是在静候春天里那一场姹紫嫣红的盛大花事呢？

念薇向外张望着，搜寻着，眼光从未有过的贪婪。

现在，她的眼前出现了吴小琦，一位有乙脑严重后遗症的男孩。吴小琦的学校生涯仅有一周，但小男孩眼神里的渴望，尽管那么微小，那么隐隐约约，但都被念薇捕捉到了，深深的刻印在心里。无论未来如何，念薇都有一个愿望：和团队老师们一起，坚持接力，倾尽全力，帮助吴小琦同学拿到小学毕业证，让他的人生有更多的可能。

吴小琦的父亲吴发62岁，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早年在土地稀少而贫瘠的天星洞村以种地为生，47岁才和身体有残疾的妻子结婚。妻子三级肢残，无法站立，无法行走，骑在一根约30厘米高的长凳上挪动，说话含混不清。

上天眷顾，多年后这个家庭终于有了一个粉嘟嘟的儿子，他就是吴小琦。然而谁也想不到，六岁那年，小小琦发了一整夜高烧，第二天还出现了抽搐症状。医院治疗一年后，小小琦保住了生命，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脑积水导致步态异常，语言障碍，智力下降。

后来，小琦上小学了。仅仅一周后，由于语言障碍和智力低下，他无法融入班级，不愿再到学校上课。学校安排老师送教上门，每月一次，每次两位老师。五年来，老师换了一茬又一茬，从学校到吴小琦家的路由山间小径，变成了宽大的柏油马路，送教的爱心从未断过。

汽车晃动了一下，停在一棵歪脖子大榕树跟前，树旁立着一块站牌。

念薇撑着红色的雨伞，急急地往吴小琦家的方向走。

蓦地，念薇看到远处高高的山坡上，在不停飞落的雨丝中，有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在焦急地晃动，在向念薇这个方向张望，嘴里似乎还发出了某种声音，那声音极微小而断续，被雨声完全覆盖，但念薇还是认出了那个身影，听清楚了那个声音。

那是吴小琦，就像和他的老师有约一样，在这个下雨的上午，他就站在家门口，好像在静静的等待一份温暖。

只要彼此掂记，我们就一定会看到互相的影子，那是温暖，更是生命的意义。

念薇倏地想起自己曾经写在日记中的这一句领悟。

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念薇边跑，边高声向吴小琦呼喊：

“小琦，老师来了......雨大，回屋去，快回屋去！”

念薇刚喊完这一句，就听得身后有人也朝着小小琦大声的招呼：“听老师的话，小琦，快进屋去！”

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

那是村官，也是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