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的王顾宁在9月时本该进入小学一年级读书了，如今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处于昏迷状态。半年前，一面突然倒塌的水泥墙砸向了正蹲在一旁一个人玩卡片纸的他，随即倒在血泊里。在昏迷的岁月里，他盼来了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只见一次的爸爸，父子每日相守于床畔；但是他却没有等来母亲。两年前妈妈一去不复返，至今杳无音讯。
每日守候在儿子身边，王贝贝凑到孩子耳边说很多悄悄话，一遍遍地告诉他：“妈妈明天就回来了，快醒醒吧。”半年过去了，妈妈并没有出现，王顾宁也没有醒来。
留守儿子突遭意外疾速公里归去
今年4月30日夜晚7时25分左右，小顾宁如往常一样，一个人跑出去玩耍，他来到了一面水泥围墙旁，蹲下玩卡片纸。突然，一小车疑似车主把油门当作刹车，撞向围墙，围墙应声倒下，被砸中的小顾宁倒在血泊中。现场惨不忍睹，孩子的外婆彭栋梅冲出去，被村民拦住，孩子身上立刻被围上一块布遮挡。
▲出事前的王顾宁。
十分钟后，在深圳打工的王贝贝获悉消息。彭栋梅急忙打通了他的电话，告知：“立刻回来，再晚可能见不到孩子了……”。打上车，从深圳到广西的家疾速多公里，王贝贝每隔半小时打一次电话，确认儿子还活着。医院的重症室看到了儿子，昔日皮肤白皙、俊朗、活泼好动的孩子，头部肿胀一倍，毫无反应，几乎不敢相认。
医生告之，孩子可能随时就会走。“那一刻我只想跪在医生面前，求他救救孩子。”王贝贝说。5月2日下午4时30分，为了给孩子增加生存的希望，王贝贝护送儿子转院做开颅手术。转院过程中，丝微的震荡可能会造成孩子立刻毙命的后果，王贝贝知道这是一场博弈，他紧抓儿子的手，不断鼓励：一定要坚持住。当晚9时20分儿医院实施手术，凌晨2时15分手术室门打开，王顾宁再次跨过第二道死门关。
病床上的父与子一个父亲的独白
“穰穰，爸爸买了好多好吃的哦，你再不醒来，我就吃完了。”“穰穰，你醒了，我把手机给你玩游戏，玩多久都行。”“穰穰，老太爷老太好想你，我们一起坐火车回去好不好？”“穰穰”是王顾宁的乳名，在他昏迷的这半年以来，王贝贝每天守候在儿子的床边，一遍遍地呼叫。
医院治疗了近四个月后，小顾宁一直昏迷不醒，今年9月来到广州，医院接受治疗。病床上，小顾宁的左手握着一只黄色的小鸭子，那是他最喜欢的玩具。右侧悬挂着一台手机，里面播放着他最喜欢的光头强动画片。这对父子日夜24小时相守了多天，比过去五年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
▲父子病床上的守望。
说到这，王贝贝充满了愧疚。未出事前，他每逢春节放假才有空回去看望孩子，一周通电话两次。很多时候，孩子在干什么，在外打工的他并不清楚。五年前，孩子的母亲离开了这个家，一开始还会去看望儿子，这两年完全断了联系，消失无踪。
王贝贝从来没想到，儿子会遭遇和他一样的命运。在王贝贝的童年，因为父母离异，母亲离开后一去不复返，他被爷爷、奶奶抚养长大。这样的经历，让他十分懂得被妈妈抛弃的悲痛，也让他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去做一名父亲，怎么跟孩子沟通妈妈离开的事。
如今，王贝贝每日守候在儿子床边，想弥补作为一位父亲的愧疚，他每晚在小顾宁耳边说着很多的悄悄话，可是无论说什么，孩子没有任何反应。儿子出事前一天给他买的两套新衣服一直随身带着，医院的柜子里，至今未有机会开封。
美丽谎言：“妈妈明日就来看你了”
“穰穰，妈妈明日就来看你了，买了好多衣服和玩具呢，你快睁开眼看看。”这样的“美丽谎言”，王贝贝说了多少次了。这个自小冰雪聪明的孩子，似乎早就识破了爸爸的谎言，并没有“中计”。
王贝贝讲述，孩子很聪明，还没读小学，就能把以内的加、减法学会了。孩子的曾祖父不相信，出了20道加法、20道减法考他，结果全对了，让曾祖父赞叹不已。如今，年过七旬的曾祖父、曾祖母十分悲痛，孩子的曾祖母把留着用来做白内障手术的4万元全部给了曾孙子，仍然无法忍住天天掉泪的悲伤。
王贝贝想起了儿子的名字，坦言这个孩子虽然顽皮，但是内心十分细腻。王顾宁的名字是由孩子的曾祖父起的，因为孩子妈妈从广西远嫁到安徽不容易，于是以广西的省会“南宁”入名，取作“顾宁”，希望这个孩子心心念着、照顾着妈妈的家乡。
事实上，王顾宁对妈妈的家乡充满了感情。两岁后，母亲不辞而别后，小顾宁离开了出生地安徽，来到了妈妈从小出生长大的广西，住在外婆家。这一住就像生了根，他特别害怕被人带走。每当村里有人跟他开玩笑：“王顾宁，你要回安徽去了。”他就十分生气，坚决地说：“不回。”每年春节，爸爸带着他坐火车回去看望曾祖父、曾祖母，一到上车时，王顾宁就会嚎啕大哭，害怕一去不回。
最初，王顾宁的坚持是有回报的。妈妈偶尔会回来看他，可是他再也不敢奔跑过去，只是低头低声喊一声“妈妈”。后来，妈妈不再来看他了，甚至与家人断了联系，自那以后，每当有人问他，“想不想妈妈？”，小顾宁开始沉默。
未来：孩子还会不会醒来？
目前，虽然小顾宁已昏迷半年，王贝贝仍然抱有希望。他表示，孩子年龄还小，身体器官还在发育中，如果治疗及时，更有康复的希望。“隔壁病房一个孩子也是7岁遭遇意外，与我儿子病情相似，如今坐着轮椅出院了。”看到有成功的例子，王贝贝盼望着这种幸运能降临到儿子身上。
据该院神经外五科主任鲁明介绍，目前小顾宁的肺部感染已得到较好控制，全身营养状况较前明显改善，并于10月底做了脑积水手术，后期还需做颅骨修补手术，并继续予以营养支持、改善脑循环、康复训练等对症支持治疗。据医生的诊断，小顾宁的情况相对于数月前有所好转，眼球可以左右转动了，对于疼痛有肢体反应。
如今，医院，做过数场手术，王贝贝已花费了数十万元医疗费，除了车主和保险公司赔付的钱，其余都是东拼西凑的，其中还有孩子曾祖母打算做白内障手术存下的钱。有人劝他放弃，拿着赔付的钱做生意去。作为一名父亲，王贝贝拒绝了，他表示，就算欠债医治也不能放弃儿子。他盼望，希望医院看一眼孩子，“我一个男人，医药费我来想办法借，甚至也不需要她陪护照料，只希望过来看看穰穰。”他相信，孩子是能听到妈妈的声音的。
文、图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梁超仪通讯员胡誉怀
广州参考·广州日报编辑黄子容